写写。

不是穷小子(一)

    

  萧何(穷小子)×陆离(留洋少爷)

  

  陆离:爹地,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(tvb)

  民国背景但内容架空,不带入现实历史。

  


陆离留洋三年,这年就要回国,因为他爹陆震中说再不回来就亲自去大不列颠把他拎回来。

  

他回来没跟家里人说,不想兴师动众的回,他只提了一个绅士包,下船时已经是傍晚了,夕阳撒在北城,暖融融的光照着他生长的故土。

  

“您好先生,坐车吗?”一个年轻的黄包车夫问他,带着北城人的口音。


陆离本来想走走,以专业眼光再审视这座城的建筑风格,毕竟他在国外进修的是建筑学,北城的建筑多是青砖瓦房,与西方是迥然不同的两种风格。

  

“好,绕着城走一圈吧,价钱你看着来。”鬼使神差的,陆离坐上了黄包车,或许是看风吹过时衣服贴在身上,吹出车夫的瘦削,又或许是车夫微微佝偻的身形意外地符合人体美学。

  

等陆离坐上去,萧何稳当的拉起车,身体微微前倾,前脚掌用力迈出,北城的一辆黄包车载着它的客人穿梭在城中小巷。

  

“你多大了?”陆离突然问,年轻的车夫只顾着拉车,不拉人唠家常,陆离看他年纪似乎还小,应该还在上学的年纪。

  

“十六了。”简短的回答。

 

“哦,我比你大两岁,你不上学么?”这时转完一圈,陆离快到家了,注意力也从建筑物转移到车夫身上。问完发觉好像是废话,上学还在这拉车么?

  

“还上学,这会下学堂了。”一滴汗从萧何的鬓角滴落,他的头发似乎有段时间没整理了,有些乱糟糟的。

  

到家了,陆离下车,递给他一条帕子,让他擦擦汗。

  

“哎,少爷!少爷怎么回来了?!”门口扫地的小厮眼尖,就算天擦黑光线不太好,也能认出陆离,他兴奋地往宅子内嚎了一嗓子,“陆离少爷回来了!”

  

原来是叫陆离,萧何等着结钱,仰头望见陆家高高的牌匾,用瘦金体写着“陆府”

  

陆离无奈地笑骂道,“就你机灵。”,正要打开包给车夫结钱,门口的小斯忙说不用给钱,老爷一年前把港边的黄包车承包了。

  

“这车是我自己的。”萧何开口道,黑黝黝的眼睛看着陆离。

 

陆离这才发觉这个车夫长得很俊秀,常日在太阳底下晒着,肤色却还是偏白,只不过头发有些长,有些乱,像杂草一样,他不抬头没人能看清他的脸。

  

“噢对,他是part-time job”陆离一边掏钱一边跟来福说。

  

“趴?趴什么?”来福懵逼。

  

“临时工。”萧何接过钱数了数,把多的还给陆离,“先生,只用十五铜元。”

  

陆离有些惊讶地看向他,他留洋习惯说外文了,刚刚一时没改过来,但这小孩却懂,说明学习还挺好的,正欲问他上的哪个学堂,萧何已经利落地拉着车走了,消失在暮色中。

  

陆离回家头几天时,陆太太对他稀罕得不行,说宝贝又长高了,更加俊朗了,还想摸他的头,被陆离躲过了,快二十的人了,不想被摸头。陆震中也难得没刁难他,不强压着他学习管理家业,所以陆离也就没和他吵架,属实是一派和谐。陆离每天在家逗逗鸟,偶尔出门听听戏,时常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,陆震中看他那个闲样,再看看老李家儿子每天兢兢业业地操持着家业,便又觉得陆离在家哪哪都碍眼,打发他去他伯父的太学代课。

  

“陆老师早!”陆离在这上了两天课,学生们很喜欢他,陆离讲课风趣幽默,还会讲留洋的事情,比古板的老太傅好了不知多少,况且陆老师仪表堂堂,穿着白衬衫往那一站,女学生心中茂林修竹的君子就有了具体形象。

  

“那个位置空了两天,是怎么回事?”他一来就注意到,那时还以为是学生请病假,可一天没来,两天没来,第三天还没来,这病假请得有些久了。

  

“萧何在城外的木厂做短工呢!”

  

“他一周只来两三天!”

  

“太傅说了他可以不用天天来!”

  

“老师你上次说的大不列颠哥特建筑还没说完呀!快上课吧!”

  

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说,陆离也听了个七七八八,下学后找大伯问了一下那个学生的情况,大伯说萧何很聪明,很多内容寒暑假都自学完了,一星期来那么几天也够了,考试一直是甲等,他小小年纪就懂得挣钱补贴家用,是个省心的孩子,但是家里实在太难了,唉,大伯说到这感叹了一声,嘬了一口茶,开始问起陆离的婚事,陆离忙不迭告辞了。在北城很多男生十五六岁就成家了,像陆离这样要家世有家世,要外形有外形,文化程度又高,这个年纪还没个媳妇的很少见。

  

第二天下午,陆离见到了萧何,是那天拉车的小车夫。萧何气喘吁吁的跑进教室时,见到陆离在讲台上,有些吃惊,陆离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,然后如常上课,这节课讲的是历史。

  

萧何昨晚帮别人看柴火,没怎么睡,一晚上十铜元。这时他正趴着桌子补觉,陆离走下去敲了敲他的桌子,他没理,脸朝向另一边继续趴着。

  

“老师别离他那么近,一身臭汗,也不知道几天没洗了。”有些女生嫌弃地说道。她们有时路过萧何身边都能闻到淡淡的汗味,不像陆离,走近时能闻到皂角的清香,尤其是向他请教问题的时候,阵阵清香入鼻,有些女学生问问题是为了闻老师身上好闻的味道。

  

“就是啊,衣服也不换。”

  

学生们穿的是学堂统一的蓝黑套装,女生穿裙子,男生穿中山装,每每下学走在路上都觉得很自豪,这代表了他们是“知识青年”,而萧何没钱买套装,他又要到处跑活,会弄脏衣服,所以他成日里穿着无袖的汗衫和古旧的裤子,裤脚塞进绑带里,踩着布鞋,冬天就加一件袄子,活脱脱一个旧社会农民工。

  

萧何闻言直起身子,扯着衣领试探性地闻了一下。

  

“......”

  

老实说,他平时不在意他们的看法,当然了同学们也不在他面前说,但萧何这会却觉得有些窘。

  

陆离觉得有些好笑,好心地替他解了围,说道,“小伙子嘛,天气又热,跑来跑去的出点汗也正常,不信闻闻你们自己。”

  

萧何一下学就去买了个皂角,拿回家时妹妹很高兴,母亲却觉得他浪费,好端端的买皂角干什么。萧何把皂角掰成两半,再横着切一刀,把一小块给妹妹,说“用完一块再用下一块。”,然后提着水洗澡去了。

  

“萧萧,咳咳咳,怎么洗那么久呀,李先生的管家刚刚拿钥匙过来,催你过去开门,好像是叫你带一位先生看宅子。”萧何母亲常年卧病在床,得的是肺痨,拖久了越来越严重,他父亲早就死于战乱中,妹妹又还小,这个家全靠萧何撑着。

  

陆离是去参观,顺道收集一些数据,好发表文章。李家的宅子是这一块出了名的大,也有些年代了,但处在城郊,采买物品不太方便,几年前李家就搬到城中了,陆家隔壁,他们不放心那么大的房子在外面,然后雇了人看家,萧何有空就萧何去,萧何没空就别人去,类似于轮班,一晚上五十铜元,算是一个美差了。

  

“陆老师,要去哪?”萧何想着去李家路上能顺便拉个客,多赚几个铜元。

  

“萧何?又趴?”

  

“趴什么?”萧何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
  

“part-time job”陆离难得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。

  

这玩笑只有他俩才能懂,萧何心中有一种微妙的感觉,像有一只无形的罩子把他和陆离罩在里面,外面的人看不见也摸不着。

  

“有点远,城郊李宅,去么?来回一趟天都黑了”

  

“上车吧。”

  

“我留的作业你写了吗?”

  

“写完了”

  

“你哪有时间写?”

  

萧何步伐微微一顿,又继续拉车。

  

“我有。”

  

“下回可不要跑这么远了,尤其是还要上学。”

  

“我一般只跑城里,这回有点特殊。”

  

陆离还以为萧何是孝敬老师,特地为他跑一趟,心中顿感欣慰,想着再多代几天课,继续体验为人师的感觉。

  

到了地方以后,还有些太阳,陆离瞧着开门的人还没来,便绕着宅子走了一周。

  

萧何兜里揣着钥匙,随意拾起一根小树枝,在地上加加减减地算着今日的收支。

  

“除去开支还剩二十铜元。”陆离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。

  

萧何有些不自在地起身。陆离百无聊赖的在门口等着,终于,萧何像是才反应过来,问他是不是今天来看宅子的先生。陆离说你形容得我好像是个风水大师。

  

闹了一个小乌龙,萧何掏出钥匙开门,陆离问道,“你帮李家守宅子?”

  

“嗯。”

  

“你简直要把整个北城的短工都包了。”

  

“没那么夸张,一些我能做的就做了。”

  

“但你刚刚收我钱了!明明这是顺路的吧!”

  

“哦,抱歉,收钱收得习惯了。”

  

萧何一脸诚恳,然后把钱还给他。

  

陆离出来时萧何已经靠在门边睡着了,他动作很轻地关门,但萧何还是醒了,麻利地起身。

  

“上车吧,我送老师回去。”

  

“你今晚不是要守宅子么?”

  

萧何在陆离进去采集数据的时候跑进城里,叫另一个人今晚过去替他,那人当然愿意接这美差,只是暂时还走不开,但答应了今晚一定会去。

  

于是萧何又跑着回李宅,这点脚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,况且他抄的小道,路径短了不少。不过拉着黄包车就不能这么跑了,一要平二要稳。

  

“不是,我胡诌的。”

  

陆离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,萧何学着他先前的样子,冲他眨了眨眼。

  

“你到头来还是得收我的钱。”

  

“先生是我的老师,可以免费坐。”

 


此后的两年里萧何成了陆离的专属“司机”,陆离总能在出门的时候看见他拉着黄包车等在门口,有时是下学的时候,萧何送陆离回家,有时是周末,陆离去戏园,萧何送他去,然后再去打短工,每每陆离要给钱时,萧何就说月结,月结的时候说年结,陆离拿他没办法,只得自己记好账。

  

这两年萧何身量拔高了很多,现在比陆离还高半个头,从前瘦削的身形也结实了不少。以前是吃得少和不舍得吃,但凡有好吃的都拿回家给母亲补身体和给妹妹长身体,他自己则是饱腹即可。有一回陆离看着他笑道,“再长两年估计能到我眼睛,多吃点。”,萧何其实不算矮,长期营养不良的情况下也能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,但陆离算比较高的了,又长他两岁,当年比他高半个头。从那以后萧何每周多打一份短工,多赚的钱给自己买些吃的,他减少了拉黄包车的频率,基本上只拉陆离一个人,因为长期拉黄包车会影响身形,怕自己佝偻着会更矮。

  

同学们也注意到,从前萧何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,这两年里会注意定期理发,不让头发超过眉毛,让他看起来精神了不少。一些女同学则是惊喜地发现,原来萧何长得是那么地英俊,比起陆老师也不差。

  

这天下学,陆离叫住萧何,说晚上去看露天电影,今天有文体局的来放电影。萧何应了,正要拉起黄包车载陆离回家,陆离说,“你跟我一起去,我自己回家,我们晚上在那见。”

  

“好。”

  

萧何把晚上的短工推了,回家洗澡,母亲躺在床上闭着眼睛,听到他的声响,声音有些虚弱地说道,“晚上不去打铁了吗?”

  

“不了,有事。”

  

“萧萧,你本来不用做这么多,是娘和妹拖累了你。”咳咳,她说一句话斗费劲,萧何过来给她倒水,慢慢地喂她喝,喝完了她又继续说道,“这两年你推了很多短工,娘不是抱怨你做得少。”,她得歇两口气,萧何垂眸盯着鞋尖,不知道在想什么,“只是这很不像你,从前你只要有活都抢着干的,能告诉娘,今晚为什么推了短工吗?”

  

“因为一个重要的人。”

  

他母亲费劲地扯出一丝笑容,“交到朋友了?”

  

“不是,是我很尊敬的师长。”

  

  

陆离来得比较早,还没什么人,放映员是他大学同学,便过去聊了两句。渐渐地人开始多了,萧何来得晚了,挤在人群里,一眼看到放映机旁边的陆离。他个子高,陆离也瞧见他了,只看见他笑着不知道和放映员说了什么,然后朝人群这边走来。萧何忙一边走一边拨开前面的人说,“麻烦让一让。”他人高马大的,生生开出了一条路,人群像潮水一样,等他走过又自动在他身后闭合了,只有他拨开的地方还有些空隙。

  

他护着陆离,陆离高兴地说,“一会不放谍战片,你猜猜放什么?”

  

“西方的罗曼蒂克。”萧何只猜了个大概的类型,他直觉陆离会喜欢这些,但他没看过电影,有这时间都去打工了,所以说不出具体名字。

  

“又让你猜中了。”

  

荧幕上放的是《泰坦尼克号》,那时还没有字幕,北城的人大多没上过英文课,听不懂他们叽里咕噜的说什么,以为是放映员搞错了,正要找他换片子,放映员却不知道溜哪去了,这贵重设备他们可不敢动。

  

人群渐渐散了一些,直说没意思,女主角挺好看的,就是袒胸露乳的,有伤风俗,留下看显得自己是流氓。

  

直到女主角和男主角亲在一起,偷看的小孩也被大人提溜回家了,偌大的场地只剩下萧何和陆离。

  

萧何脸红红的,“老师,我听得懂,但是我没看过这样的。”

  

“这没什么的,西方还有亲脸的礼仪。”陆离耳根子也有些热,尽管留洋时已经在电影院看过了,那时被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所感动,对那些情人之间的亲昵也坦然处之,但这会好像也被感染得不好意思起来。

  

萧何的手被握住,温润的,柔软的触感,是陆离的手,萧何呆呆地看着他,陆离面上看着还算镇定,内心却忐忑不安。

  

“萧何,我喜欢你,能同我谈对象吗?”

  

轰的一声,萧何脑子像有烟花炸开,噼里啪啦,又像电线短路,滋啦滋啦。

  

从陆离站在船头,立在夕阳里,随着船缓缓靠近岸边的时候,萧何的心脏就漏拍了,破天荒的主动拉客,问他要不要上自己的车。

  

再后来陆离是他的老师,再再后来他每天都能和陆离待在一起。他已经满足了,但是陆离却说,喜欢他。

  

萧何只是看着他,眼神里情绪复杂,陆离微微垫脚,吻了萧何。这时电影放到中段,泰坦尼克号撞上了冰川,船上乱成一锅粥,杰克满世界找罗丝。

  

萧何也宕机了,但很快反应过来,拉着陆离跑到旁边隐蔽的小树林里,把他按在树干上,手扣着他的后脑勺,狠狠地吻下去。

  

和陆离一触即离的吻不同,萧何像一匹狼,舔咬他的嘴唇,强势分开他的双唇,掠夺他的氧气。

  

一吻毕,泰坦尼克号里杰克找到了罗丝,把她推到救生船上,断成两截的巨轮进水越来越多,渐渐沉没,还有很多人没有得救。

  

陆离被他吻得嘴唇通红,险些破皮,眼睛水润润的。

  

“我当你同意和我谈对象了。”

  

“没同意。”萧何说道。

  

“可是你亲我。”

  

“对不起,老师。”萧何觉得糟透了,他没忍住,两年都忍过来了,今天却失控,好在还有回旋的余地。


“你说不喜欢我,我就走。”陆离不信萧何对他没感觉。他在西方接受的教育是自由的,早就认清了自己喜欢男人这个事实,而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学生,萧何,同学口中的穷小子。“这电影是我单为你放的,我想要追求你。”

  

萧何说不出口。陆离知道他的顾虑,他家里还有病弱的母亲,如果知道他儿子跟一个男人搞在一起,恐怕会立马咽气。

  

“我们不告诉别人,悄悄的在一起一辈子。”陆离觉得自己像个诱导学生的坏老师。

  

“我没钱。”

  

“我知道。”

  

“我一天最多只能挣七十铜元。”

  

“我知道。”

  

“我给母亲抓药,给她和妹妹买吃的,剩下不到十个铜元。甚至买不起春满楼的一屉包子。”你最爱吃的那家。

  

“我买不起一束玫瑰花,尽管只要十铜元。我买不起一身得体的衣服,配不上总是干净的你。”

  

“我都知道,我并没觉得你配不上我。”

  

  

陆离固执地要他和他在一起,并列举了很多理由,比如他不要传统约会,不要玫瑰花,只要萧何跟他谈对象,让萧何做他的男朋友,男朋友,陆离又蹦出一个新鲜的词汇。

  

萧何沉默了片刻,轻轻叹了口气,搂过陆离,亲亲他的眉心,“好,我答应做你男朋友。”

  

电影放到尾声,年迈的罗丝回忆着当年的那场事故,船沉了无数人的生命,也沉了她的爱情,但却见证了荧幕外,另一对有情人的爱情。

  

  



  

  


  


  


  

  

  


  

  


  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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